该君

坑就是越挖越多的。

沈谢年下现代AU。后期可能还有互攻。

一、

“我不要葱姜——”

“……面已经好了。再做一碗？”

面馆小哥抬头询问，声音隔着玻璃有些模糊。谢衣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位年轻老板的模样。这位老板兼主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大概只有十八、十九岁的样子。如果不喊他，他会一直埋头鼓捣各种食材。谢衣在他这么大时，绝不会这样专注于一件事，他，或者说大多数的“他们”，都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或者在书海里埋头苦干，心怀着过几天就被遗忘的梦想，挥霍青春时光。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谢衣第一次在面馆外远远地看见他在午间用餐高峰期几乎一个人在半开放厨房里的几口大锅之间有条不紊地操作时，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个时候他是把头发扎成一束的，但今天，或者说没那么忙的时候他会把头发披在肩后。这让谢衣注意到他头发的弯曲，也让他盯着操作台都忘了自己点面时的必备注释。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小哥对他失手（并不是，只是谢衣要求的太晚了）添加的葱姜放宽心，他得给这家店的老板留一个好印象。

“不用了，多谢。我自己挑出来就好。”

面馆里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或者说仅有的另一位，毕竟谢衣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再没看到其他人手——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将食物端到谢衣面前，体贴地送上纸巾。她看上去有些疲倦了，不像谢衣印象中那么迅速干练。也许是半下午客人不多的缘故，她可以稍稍怠慢一会。

一男一女经营一家面馆，百分之九十九是夫妻档。谢衣心中做着判断。但要说是外地的小夫妻不雇任何帮手就来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经营一家面馆，始终有些奇怪。

如果从举手投足之间观察两个人的气质，这位颇为清秀美丽的少女眼神里常常透露出她在向她的老板寻求意见的事实，更多的是服从，而不是这个年龄有着这般姿色的女孩的矜高。这与厨房里的那位恰恰相反，他极少把关注透过隔间玻璃投向任何食客，即使再忙碌也不会自乱阵脚；但很明显他不享受这样的生活，也非强自忍耐。谢衣不怎么能观察到他的情绪，他藏得很好。

难不成是谁家的小少爷带着女仆私奔了？从年纪上来看不是不可能。年轻就是好啊。谢衣不无感慨地想，自己痴长小兄弟七八岁，创业之路才刚刚开始，身边更无贴心爱侣。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时谢衣才发现自己已经喝完了碗中的汤汁。这辈子是做不出这样的面了，有空让阿阮来学学，或许自己还能一饱口福？

“老板娘，结账。”

少女有些发愣，才意识到客人是在招呼自己。红着脸上前收拾了碗筷，低声道：“别瞎说。”

谢衣忍住笑意看着这个紧张到是先结账还是先收拾都有些迷糊的女孩，心说开心都写在脸上了；才意识到玻璃那边已经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谢衣坐正了些。这位接下来要共处相当久一段时间的邻居，才是他今天真正的“攻略”对象。

似乎也懂得了谢衣的企图，主厨从玻璃隔间绕了出来。

“想必你就是面馆的老板了。”谢衣微笑着说。

“你不像是专程来吃面的。”年轻的老板微微蹙起眉峰，这使他眉尾的分叉压低了些许。

很棒的洞察力，加一分。直切主题，很果断但欠成稳，不功不过。青春期的变声使他拥有了低沉优雅的嗓音，这有点让谢衣始料未及，但不妨碍它也成为加分项。

“吃到各大评价网站上的满分面条的确只是我的目的之一；此外——”

谢衣将手掏进上衣里袋。

突然年轻的面馆老板抢上一步，一手抓起谢衣伸进衣袋的右手手肘向他背部猛地弯去，另一手直接压向谢衣后颈，不顾谢衣的惊呼将他摁在桌上。

有那么一瞬间谢衣觉得小姑娘先把餐具收走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

带威胁性质的语句是几乎是从耳边吹出的，愤怒有如实质：

“还是个新手，嗯？速度太慢，又很不幸选了个狙击手照顾不到的座位。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直接来店里要人？我能理解你们要小曦，但你们居然连月儿都不放过？”

很好，小姑娘叫做月儿。小曦又是谁？

还没从被剧烈运动的眩晕中缓过神来，被压制着完全抬不起头的谢衣心里正问候这小兔崽子的十八辈祖宗，一只手就顺着解开的夹克掏了进去。

“——上次那个我只废了一条腿。今天双倍…………你的枪呢？”

谢衣觉得一只刚抓过葱姜的手在自己胸前和腰间摸来摸去实在是太让人崩溃了。

但好在谢衣大脑理智的部分还没有彻底落荒而逃。

“你好……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谢衣从颈后的压力感觉到自己没有获得接听电话的允许。一双稍小一些的手开始翻自己的口袋。夫妻档黑店。这个邻居可不算好。

“喂，谢衣你又放我们鸽子？说好的下午三点呢？店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还装不装修啦？！”这是手机功放的声音。

“我在隔壁吃面呢！”谢衣机智地叫道。

几乎是在同时身后的人放开了对自己的压制。谢衣痛苦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用手勉强打理了被压坏的发辫，在叶海冲进来之前从少女手中接过了手机并挂断了来自“手艺没我好”的通话。

“店长大人您在这儿呐……”叶海刚想揶揄好友两句，看见他身后还有两位系着围裙不太在状况内的年轻人，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店里。

“这两位是……？”

“我先自我介绍吧，毕竟我们新来，理应先呈上拜帖。”谢衣心说不能让对方先开口否则事就全黄了。于是他站起身，接着做他刚才没做完的动作：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呈到抿着嘴瞥着地板的年轻人面前：“我是隔壁新开的纪山理发店的店长，谢衣。今后还请多指教。”

好在对方没有让这双手悬空太久。收下名片后，这个比他还稍稍高一点的男孩——他终于有了一些男孩的气息了，属于这个年龄的冲动、不知所措以及努力保持镇定——郑重地将它放进衣兜里，伸出了右手：“我叫沈夜……没有名片。不敢谈指教，望多多包涵。”

一只手与它相握。谢衣本打算稍稍握紧一些作为方才惊心一幕的“回报”，但想到沈夜怒火中夹杂着悲伤的质问，和此时看进自己眼里散不去疏离的真诚，谢衣意识到这家店连同这个人背后有自己无法想象的秘密。礼节性的握手并没有持续太久。

“阿夜……还营业吗？你已经看了那张名片快十分钟了。”

华月一边收拾着方才被吓跑的顾客的碗筷，一边表达她对老板的疑惑。

“你觉得，这个谢衣，可靠吗？”

“我认为……作为邻居他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就目前看，他很有包容心，也很有善意。”

“这样最好……不过，我是指小曦的事。”

沈夜手指摩擦着十分钟前从它们的主人身上以不同方式获得的两张的名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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